雨柠

坑底一躺不起,等待上帝抓起我的手。

【楼诚AU】方法论 - 7

*现代AU

前文请戳  6  ~

(特别开心上一章你们都在说喜欢萌萌hhh~本章又名“什么也不会发生的伪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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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明楼的公寓与A所隔着两条老街和一排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坐落于这个商圈房价最难以想象的高档小区之一。他2007年入职时,明达公司将将执行完重整计划,基本像是个刚被捞出保温箱的婴儿,处处需要资本来保驾护航。明镜为了方便明楼的工作下了血本,所幸赶上了海市房价2009年的疯涨期,算是笔正确的投资。

但明楼从来没有在这里过上舒适的生活,除了主卧和书房,他对这房子的利用率低到令人发指。

对于这间三房两厅一百八十平的公寓,明诚最直观的感受便是空荡,甚至比不上他买了一堆宿舍神器简单布置过的寝室有人味儿。推开门的第一眼他就意识到,这里不过是明楼的一个落脚处,困了回来倒头就睡,单调干瘪得没有一点家的感觉。

可是家,应该是什么感觉?

明诚不知道。

或许那间精装修却落了尘埃的厨房该摆几罐油盐酱醋;或许那张六人位的西餐桌上该有几碟做好的饭菜;或许那个空无一物的客厅角落该放几盆花花草草。

或许客厅中该有电视的声响,椅背上该有随手搭那儿的衣服,门口地毯该有第二双拖鞋,卫生间里该多一条毛巾。

或许这间了无生气的屋子里,该有一个能照顾明楼的人。

这间公寓从来没打算迎接什么客人,明楼翻箱倒柜找不到崭新的睡衣,只好从房间里取了一套干净的,在明诚身前比划了一下。必然是太宽松了,不过睡衣也无需太讲究,尤其对于明诚这种向来把旧文化衫当睡衣穿的人而言。

明楼让明诚在沙发上歇一会儿,自己忙里忙外给他翻床单找被子。明诚表示在沙发上睡一晚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明楼根本不接受他的说法。

很早以前明台图个新鲜,在客房里赖过一晚,可是和工作繁忙的明楼四目相对实在无趣,第二天便吵着要回去,自此客房再也没人住过。

明诚跟进房间帮忙,正撞见明楼打开经年不通风的橱柜大门,眼睁睁看着里面扑出了细微的烟尘。他凑上前去看柜中叠放的被子,边缘一片清晰可见的霉斑,自然是不能盖了。

果然是没有生活常识的大少爷。明诚腹诽。

明楼有些尴尬,犹豫再三回了自己房间,在床边挣扎良久,还是抱来了一床自己平时换着用的空调被,又琢磨了一会儿措辞,踟蹰着问明诚是否嫌弃。

小孩儿已经把枕头套好,拿了条旧毛巾熟练地掸床单,听见明楼的问话展颜一笑,二话没说接过被子,抖开了平平整整铺在床上。

 

家里多了个人终究不一样,至少明楼在书房整理文件时听见浴室哗哗的水声,平白生出了陌生又温暖的感觉。而当明诚有些局促地穿着他的睡衣,用毛巾揉着湿哒哒的头发问他吹风机在哪儿的时候,明楼有一瞬的愣神。

站在书房门口的小孩儿看起来太柔软,客厅里暖黄色的灯光让他凌厉的面部线条和硬朗的剑眉薄唇都变得温顺纯良,所有白天里的成熟、聪颖、稳重、精明、包括少年人特有的神采奕奕,都落在这一眼里,叫明楼心疼不已。

明楼走过去接了明诚手中的毛巾,一面替他有一下没一下擦着头发,一面领他去浴室拿吹风机。

这事儿做起来有些熟悉,以前明台还小的时候,湿着头发在空调房里跑来跑去,明楼怕他着凉,捉过来摁在毛巾下一顿猛擦,拖到吹风机那里吹干为止。明台总是手舞足蹈一顿扑腾,拉都拉不住,不似现在被捉着的明诚,走完这几步路,整个脊背僵得笔直,一动也不敢动。

明楼叹了口气,放他关上浴室门自己吹头发,替他把刚洗好的衬衣拿到阳台上。明楼自己的衣物向来送洗衣店处理,阳台难得晾一件衣服,对着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斜斜地飘,看着也新奇。

杂七杂八各种事情折腾到明诚准备睡觉,已然过了一点半,小孩儿困得睡眼朦胧,倚在客房门上轻声跟明楼道晚安。雷厉风行的明大律师觉得整个人都安谧下来,温和地嘱咐了一句:“你这房间小,关着门太闷,不介意的话可以把门留一道缝。”

 

倒在陌生的床上,明诚突然清醒了,寂静的深夜容易让人胡思乱想,而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在明明白白提醒他,这是明楼的家——他的学长,他的前辈,他的领导——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两周时间也许足以把陌生人变成熟人,把同事变成朋友,但在明诚认知里,还远远没到可以跟着别人回家睡一晚的地步。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了?还是说在潜意识里,他从来没有抗拒和明楼接近?

空调被上有明楼的味道,明诚不记得什么时候听人说起,卧室、床铺和被子最有主人的气息,他包裹在这种气息中,既心虚又安定。

大脑越发不受控制地活跃起来,第一秒他想着那个空荡荡的只有一听听高浓咖啡的冰箱,第二秒便跳跃到客厅装饰柜上并排摆放的三张全家福;还没来得及感慨一下第一张照片里小学生模样的明楼有多人小鬼大,第三秒又开始惆怅满满一厨房没用过的高级厨具实在是浪费。

明诚攥着那床被子,越想平静下来睡一觉,越是被纷乱的思绪搅得睡意全无,因无法抑制的紧张而辗转反侧。

他认命般地起身,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去看书房的方向。他知道明楼还在那里工作,隐隐约约听得见快速打字的键盘音。他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只是好像努力构筑了这么多年防线,突然在这个猝不及防的夜晚,在透过门缝看见的微弱灯光里,裂了长长一道缝隙。

书房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明诚猝然一惊,迅速溜回床上,掀开被子缩进里面,合着眼睛开始装睡,一气呵成。

失策了。为什么要来这里?他连四个小时都睡不到。

 

明楼从自家电脑中调出了当年明达公司重整裁员的名单,那时走的人不少,公司又陷在泥沼中,付了一大笔经济补偿金,无心关心每个人的去向。况且按照梁仲春的说法,即使他们追踪了所有员工之后的就业,也无从发现陈炳这种万航公司的隐形股东。

他仔细搜索了当年陈炳在公司经手的业务,记忆没有太大偏差,果然是个负责掐进度报审批的管理层人员。明锐东曾经怀疑公司的技术信息是一点点按部就班流出,而非一次性的大量泄露,这样看来,陈炳很可能是这个控制着进度的角色。

切口一打开,倒是提醒明楼在离职人员中进一步梳理摸排。他顺手找到了从明达公司开始研发那批新材料和节能装置到万航公司申请专利期间所有自动辞职的员工汇总。

那段时间公司处在上升期,一旦研制成功,将打破国外技术的长期垄断,填补国内市场的空白。公司上上下下都沉浸在欣喜中,这个节骨眼上离开的人很少,所以那几个人也许都值得研究研究。

一整天高强度的思考和夜里突然砸来的消息让明楼的心思有些飘忽,密密麻麻的员工信息表格渐渐看不进去了。他的脑子开始被模糊而琐碎的思绪占据,他努力去捕捉那些碎片化的想法,浮上来的第一个问题却是,一个本地的孩子,为什么整个暑假住在学校?

哪怕是家里出了什么麻烦事,不得以住在学校,为什么都没有一个关心他的电话?

明楼想起自己上大学那会儿,明镜事无巨细替他操心——什么时候睡的?今天吃了水果没有?钱够不够?交没交女朋友?如今想来,家人碎碎念叨的关怀,当真是温暖的记忆。

在手机依赖症日渐严重的当下,明诚大概是他认识的人里,对手机、对手机那头的人,最最疏离的了。

明楼熄了书房的灯,把客房那道门缝悄无声息推开了一点。也不知道小孩儿睡没睡着,居然一点呼噜声也没有,呼吸非常轻,侧卧着把被子裹得很紧,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姿势。他借着走廊上那盏地灯的光,能看见小孩儿浓密的睫毛在轻轻地颤。

 

这大概是明诚近年来最煎熬的一场通宵,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地挨到了五点,迎着破晓的晨光一股脑爬起来,把自己用过的床单、枕套、浴巾和身上的睡衣全部洗掉晾了起来。等到睡眼惺忪的明楼推开房门,客房的一切都回到了他们刚刚进屋时的样子,就像明诚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明楼心里狠狠一酸——明诚怕麻烦他,多麻烦一点似乎都要承受不住。他隐隐觉得明诚似乎受过些命运的不公,见惯了生活的残酷,以至于已经很难坦然接受旁人偶尔给予他的温柔。

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明楼一惊,回头发现明诚拎着两三个塑料袋,站在玄关同样吃惊地看着他:“明律师您醒啦?”

“你……从哪里回来?”明楼使劲揉了一下眼睛。

“对不起,我没和您打招呼,直接拿了您挂在门口的钥匙。”明诚把袋子放在五斗柜上,带进来一股油条、小馄饨和豆浆的香气。他弯下腰去解鞋带,一边跟明楼解释:“我起来以后没什么事,听明台说您喜欢吃这些早点,平时又来不及,正好那边的老巷子里有一家炸油条很有名的小铺子,我前几天刚发现的……”

五味杂陈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明楼发自内心觉得明台这小子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他的确用三明治和咖啡充当早餐太久了,和明诚比起来,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一个买全家的白切吐司,一个买星巴克的黑麦藤椒鸡肉。无关价格,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敷衍。

见明楼始终不置一词,明诚有些紧张地站起来,亮晶晶的圆眼睛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我不应该动您的东西……”

“阿诚,”明楼打断他,“谢谢,我很喜欢吃这些东西,特别喜欢。”

明诚有些害羞地笑了一下:“喝太多咖啡总归不太好。”

明楼的神情柔软得一塌糊涂。小孩儿用一副千锤百炼打磨出来的外壳紧紧保护自己,却从那几乎密不透风的封锁里透出源源不断的善意和关心,还有一丝丝拥抱生活的热情。

“去洗个手,坐过来一起吃,吃完我们去上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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