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柠

坑底一躺不起,等待上帝抓起我的手。

【楼诚AU】方法论 - 30(终章)

*现代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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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庭审结束后,明镜大手一挥带着弟弟们去江边吃晚餐。她早就预定好临江一座英资洋行里的顶级餐厅,无论这场庭审的情况和未来的判决结果如何,他们都该从这段回忆里走出来,彻底开始新的生活。明镜想要一些仪式感。

明楼不动声色拉住明诚,示意他走慢一些,低头附在耳边道:“我和大姐摊牌了。”

明诚脚步蓦地一顿,惊惧地回头瞪他:“都……都不跟我说一声吗?”

“事发突然,”明楼无奈地摊手,“大姐上来就兴师问罪,我只好迎着枪口冲了。”

明诚又急又窘,小心翼翼瞥了瞥不远处明镜的背影,仔细回忆这一天下来明镜对他的态度,最终脸上僵住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苦笑:“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明楼拍拍他的肩,“什么事也没有,你现在是我家内人了。”

“你才内人!”明诚压着声音,气得要踩他,又心疼刚买不久的皮鞋,踩脏了还是他来擦,只好在明楼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

明楼安抚地捏捏小孩儿的后颈:“大姐什么阵仗没见过?这点事情,也就只能吓到你,她很快就理解了。”

“怎么可能?”明诚撇嘴,“你少骗我。”

“你自己看她的反应呗。”

明诚看不出来,但这一晚明镜的反应到底是让三位明先生都觉得瘆得慌。一直以来把重心放在明台身上的明镜,整餐饭用了大部分时间对明诚表达一种别扭的关爱。一方面嘘寒问暖,事无巨细的程度堪比明楼刚进大学那会儿,她的一腔母性关怀无处安放;另一方面又足够别扭生疏,也像是同一时间段,刚负起长姐如母的担子,尚未适应彼此角色的突然转变。

明台拼命忍耐自己似笑非笑的表情,毕竟在这张桌上,他该是最自然的那一个。他知道姐姐总有一日会调整好这种崭新的角色,就像那时候,她短短一个月就迅速找到了没事数落大哥或者地图炮攻击他俩的长姐模式——以后无非就是地图炮攻击他们仨。

明镜心里曾有很多打算跟明楼的爱人说的话,比如“叫大姐就好了呀”,比如“你要替我看着他,明楼有什么不好的都赶紧告诉我”,再比如“以后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可她恍惚地想起,这些话早在过去的某个时候,就一模一样向明诚说起过。

像是一个她无意间留下的预言。

 

再审结果如期公开宣判,原判认定基本事实不清,高院查清事实后予以改判,确认被申请人侵犯申请人商业秘密,判令其不得披露、使用或者允许他人使用申请人享有的商业秘密;返还商业秘密相关载体,无法返还的立即销毁;被申请人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赔偿申请人经济损失若干。

明诚非常遗憾他们到最后也无法成功举证在这一环节上明达公司商誉的损失,从而“刊登声明,赔礼道歉,消除影响”的诉讼请求没能得到法院支持。如若论及破产重整的种种,又是另一个案由,另一桩诉讼了。

明楼显然乐观许多,他对任何一次庭审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律师要做的从来都是尽人事听天命。更何况这个结果并不影响他的计划,只要看看茫茫一片等待着案件结果的媒体,就知道不出一天时间,万航公司的所作所为便会传遍大江南北。

至于万航如何应对高额的赔偿金,如何挽救公司的口碑,如何在竞争激烈的市场继续立足,明楼不在意,也管不了。这个世界不做慈善,帮不了自掘坟墓的人。

走出法院的那一刻,明家一行四人都看见了那个站在台阶下的熟悉的身影。明镜被阳光晃出一瞬的错愕,当年她接下公司,第一次召开董事会,王天风也是这样立在明达公司外,波澜不惊地等她。

“恭喜啊明董事长,”王天风笑着迎上来,又礼数周全地冲明楼点了点头,“恭喜明律师。”

明楼咬着牙跟明台介绍:“这位是王天风律师。”

明小少爷脆生生打了个招呼,一双机灵的眼睛来回在自家大姐、大哥和这位王律师之间睃巡,悄悄给明诚递眼色:「阿诚哥,他们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明诚耸耸肩,深知此地不宜久留。

明楼顾着明镜的面子寒暄完毕,拉住一脸好奇的明诚和明台,头也不回往停车场走:“别看了别看了,回家。”

「大哥自己明明在看!」明台不服,冲明诚努努嘴。

明诚笑:「你管他呢。」

明楼确实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明镜脸上的笑容不是明董事长面对别人祝贺时礼节性的微笑,反倒让他想起很早很早以前,拿着照片给他看的那个姐姐,羞涩又娇俏的少女明镜。

糟了糟了,明楼痛心疾首。

 

春意愈发浓了,当校园里弥散着紫叶李和垂丝海棠清淡的香气,明诚收到了明楼从巴黎寄来的明信片。

纸短情长,明信片横跨欧亚大陆,盖满了邮戳,却连个信封都不加,像是特意要给这一路的人看见似的。华丽的法文花体字明诚辨认了片刻才明白在写什么,一时脸红,迅速夹进书里藏起来。

他才不会拿去给明楼看,免得那人得住机会就瞎得意。

旧案尘埃落定之后,他们都下意识松了口气,工作依然繁重,心理负担却卸下不少,明诚终于分出精力递交了解除收养关系的起诉状。

五月份,庭审在监区进行,桂姨哀怨地犹豫再三,终于对明楼开出的一张支票屈服了。一笔生活费换来法院一纸有终局效力的调解书,算得上一劳永逸。

明诚扔掉了那个专门存放监狱信件的盒子,这些东西再留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走了那么远的路,不就是为了摆脱怀旧的负重。[1]

那时候,明诚已经转到商务合规部实习了一个月,那里没有像明楼这样额外关照他的前辈,但明诚从来都能在一个新环境中快速适应,游刃有余获得周围人的好感。他的毕业论文围绕“员工安置”展开,恰好手头跟的案子就涉及到企业改制、合并、破产等多种情形,实务经验加上理论积累,论文写得充实,字数一路飙升。

明楼坐在床上翻闲书,小孩儿抱着电脑缩在懒人沙发里,一边绞尽脑汁删减字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明楼讲他跟着律师去和员工谈判的种种故事,说起分组谈判的时候走进一个房间,赫然发现对面清一色坐着八位孕妇,惊得连文件夹都抱不住了。

明楼听得直乐,他从业期间没怎么经历过这样的事,每桩工作经明诚讲出来,又分外有意思一些。小孩儿离开他的庇护倒也如鱼得水,同样进入新团队,跟着新同事,比大半年前来知产部的时候,少一分沉重与拘谨,多一分青年人的好奇和热情。

明诚被论文的字数限制逼得抓耳挠腮,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真的删不掉了,每个字都是用头发换来的!”

“还有这么多呢,”明楼好笑地撸了一把明诚刚吹干的松软的头发,“还能掉一阵子。”这种时候不必和他说什么“懂得取舍”之类的大道理,哄一哄亲一下就好了。

再不行就做些别的,夜晚还长,明天再删。

 

六月二十六日,他们的朋友圈里刷爆了关于美国全境承认同性婚姻的消息。明诚慵懒地刷着手机,发现直如钢筋混凝土的郭骑云同学也欣慰地转发,美其名曰“居然看见一个活的宪法案例”,在我国宪法“似有若无”的环境下倒也算件新鲜事了。

他随大流地转发了那篇《华盛顿邮报》的报道,里面以黑色粗体援引了最高法院裁决意见书中的一段话:“没有哪种结合比婚姻更为深刻,因为婚姻体现了爱情、忠诚、奉献和家庭的最高理想。两个人通过婚姻的方式结合,让他们成为更好的人。同性情侣现在可以行使他们最基本的婚姻权利,这种自由不会再被剥夺。”

明楼和明诚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美国传回的视频,看最高法院外欢腾地呼喊“Love is love”的人群,看风中肆意飘扬的彩虹旗,看大洋彼岸相拥而泣的同性情侣。不知是谁先侧过头去,视线轻轻一碰,千言万语终是化作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很高兴遇到你。

明诚转发时附加的话是“顺其自然”,明楼紧跟着评论了一句“水到渠成”,在那个特殊的日子里,即使全所同事都看见,也不会有谁多想什么,倒像悄悄说了句彼此心知肚明的暗语。

当然,共同好友里面也不是没人能看懂,比如回复了一句“真是够了”的明小少爷,和回复了一句“收敛一点”的明大小姐。

 

六月二十九日,明诚的毕业典礼如期举行。明楼请了半天假,坚持要去见证这个重要的时刻。

自我感觉非常浪漫的明大公子把自家小孩儿拉到树荫下,双手交错摆弄,手腕一翻,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朵玫瑰。

明诚呆住,也不去接那支花,几秒之后爆笑出声:“不是吧明大律师?”

明楼强行将那朵花从明诚学士服领口处插进去:“不解风情啊明小律师。”

“你从哪里学来的?”明诚笑得没脾气,嫌弃地把花拿出来。

明楼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是明台学来骗小姑娘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明诚还在笑:“结果你自己偷偷练会了?”

“看破不说破!”明楼终于被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转身往大礼堂的方向走,明诚赶紧跟上去,颇为珍惜地把那朵花藏进自己宽大的袖子里。

明诚是那天发言的毕业生代表之一,一身皱巴巴的学士服被他穿得骄傲又挺拔,一把好听的嗓音回荡在宽敞的礼堂,洋洋盈耳。

明楼突然感到一阵不可抑制的心动,那个全场人眼中耀眼又拔群的小孩儿,是他的呀。

去年此时,A所知产二组资深律师明楼的邮箱里收到了人事部发来的一堆简历,有一个来自C大的男孩子,他最喜欢。

那时候匆匆点下“同意”的明律师大概绝对想不到,这个叫“明诚”的男孩子不是他选择的实习律师,而是他选择的,从此以后的人生。


注:

[1] 化用自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中的句子


——全文完——



终于完结啦!!

晚点的时候大概会写一个啰啰嗦嗦的后记吧~

谢谢你们陪我一路走过,特别想听听你们对这个故事的想法了,随便说点什么都好,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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