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柠

坑底一躺不起,等待上帝抓起我的手。

【庄季】会有光 - 15

* 前文请戳  14

很抱歉最近实在是忙,辛苦追文的姑娘们断断续续看这段,但愿剧情和感情线都不至于太不连贯。

后面几章会尽量快些写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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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庄恕脱了白大褂,快步向季白走过去,唇边的笑慢慢融进疲惫的眼睛里:“我去办公室换个衣服,一起回家。”

季白把泡好的一罐茶递给他,抬手捏了捏他的肩:“庄大夫大忙人,我才来医院几次,好像每回都要等你。”

“为人民服务。”庄恕就着他的手靠近一步,“我也是在市局等过季警官的。”

“随口一说,非要比。”季白轻嗤。那许多次看见路虎停在市局门口,他都是记得的;那天在车里吃的炸两,更是不会忘记。

庄恕心情很好,如此一场手术的成功带给他无以伦比的欣慰和释然,甚至有种藏不住的小骄傲,就那么漏出来,极难得地主动把医院的事分享给季白听,从手术到门诊,从病房里闹了别扭又迷之和好的小情侣,到非要塞给他一串自家种的葡萄的病人家属。

病区通往庄恕办公室的路,季白第二次走,上回滴滴沥沥流着血的手臂伤早已愈合,各怀心事的沉默也慢慢疏通,他看着身边的人,才发现这两个多月,他们原来不知不觉走过了那么多的路。

季白手一撑,熟门熟路靠坐在办公桌上,两条笔直的长腿慢悠悠晃荡:“一会儿去吃门口那家小摊吗?你喜欢的炒面和炸豆腐。”

“我回家烧吧,小摊总归不干净,你这段时间好不容易饮食规律一点。”

“你太辛苦了。”季白摇头。

下午刚从陈绍聪那里连贯上的故事突然又冒了出来,庄恕这么多年来一根筋式的执拗让季白非常揪心。他不知道内情,却没有道理地相信着庄恕,相信庄恕的每个选择、每个决定都有坚实的道理。他放慢语速认真重复了一次:“老庄,我说真的,你太辛苦了。”

庄恕倏地回过身,外套刚穿了一只袖子,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季白,彼此的眼神都像要透过这短短一句话把对方看穿。

“中国的俗语怎么说的来着?有困难,找警察。”季白尽量让自己听上去客观一些。

“你是说南南?”庄恕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问。

季白的目光温和而坚持,带了点笑意:“我是说所有的事,不管什么事,都能来找警察。警察不管,还有季警官呢。”

 

停职第四天,在充满流感患者的急诊区走了一遭的季白罕见地生病了。前一阵熬的夜和高强度工作的恶果加倍奉还,他的抵抗力弱到被区区一场季节性流感击败。

庄恕乐呵呵翻出了以前那张季白洋洋得意写着“身子骨能打能抗”的小字条,摊在他面前调侃。季白鼻子塞得说话都不利索,直接把纸条团成团往庄恕身上扔。庄恕一躲,还是那个笑眯眯的样子,把纸条展开抚平,好好放回抽屉里留着。

季白不爽,谁还不能生点病了?好端端淋场雨就发烧的又不是我。

可再怎样气鼓鼓,到底舍不得跑过去把纸条扔了。

彻底只能待在家中后,季白放弃挣扎,白天整理从前的卷宗和案件,写写常规的思想报告或季度总结材料,脑子转不动了就做点家务,连衣柜顶和外窗框都擦了一轮。庄恕晚上健身的时候,他便披着半条毯子,窝进客厅沙发里看小说,有一搭没一搭和对方聊天。

季白的发热始终没有退下去,不尴不尬在将近38℃烧了两三天,庄恕起初讶异于他居然还有如此旺盛的精力,一刻不停找事情做,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季白正试图用整日的忙忙碌碌掩盖那颗越来越焦虑郁堵的心。

外科医生的工作本就繁重,即使准时回家,也提不起过多精神,更何况院里新官上任,各种人事调动,每个科室都忙得请不出假。庄恕心疼季白,总是绞尽脑汁找外面的新鲜事来跟他逗趣,或者给他戴上口罩裹紧外衣,在小区绿地、街心公园、超市蔬果店之类的地方散散步,解解闷。

那种努力营造的舒适而平常的氛围成了季白一整天唯一的慰藉,他甚至让对方答应他去旁听了华裔翘楚庄恕教授在嘉林医科大学的一场讲座,方式很简单,只是用一双充满期待的圆眼睛盯了主讲人五秒钟,庄教授立刻缴械投降,直到站在讲台上面对满满一个阶梯教室的学生,脑海中还挥之不去那对眸子。

季白戴着口罩坐在最后一排,清亮的眼睛便更加明显,专注中有一点调皮的笑意浮上来,庄教授赶紧移开了目光。

然而,撇开短暂的轻松愉快,无力感还是一点点侵蚀着季白。等待漫无边际,日子却在一天天流逝,他揣着一腔无法言喻的感激,却害怕这样的生活节奏和善意的迁就,慢慢变成庄恕的压力。

 

到了第八天,靠在阳台上抽闷烟的季白终于看见了赵寒的车,很少有哪个时刻觉得这小子如此令人期待,简直要一跃而起直接下楼去迎。

赵寒面色沉沉,半分没有查出线索的兴奋,他看着季白病中泛白的面色因为激动而微微潮红,只能小心翼翼措辞:“三哥,我们基本查出来了。你说对了,是自己人。”

季白的眼神瞬间一暗,寸寸冷下去:“谁?”

“何群。”

——城区分局里季白跟了三年的前辈,分局刑事与经济管理支队队长,打黑行动队联动分局的中坚力量,这个名字让季白下意识退了一步。

难怪能做得不漏痕迹,难怪知晓他的往事,难怪这样清楚他的办案风格,因为当年的季白,就是跟着他成长起来的。

赵寒把文件袋递过去,里面放着能带出局里的案卷材料,薄薄一沓,沉甸甸的。

“前几天‘朱鹮’来自首,根据他的控诉,我们摸到一家洗浴中心,在扫黄大队那里还有过案底。前天晚上时机成熟,跟他们配合行动了,在里面抓到城区分局一个联防队员,就是何群的妹夫,没过多久就交代了他专门负责和洗浴中心联络,何群在这里入了暗股,给他分红。”

赵寒查出洗浴中心的股权结构,上面除了已经摸清的山鹰帮几位核心人物的假身份,便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名下所有收益皆是划归何群所有。

“三哥?”赵寒觉出了季白的僵硬,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手臂,“我知道比较意外……”

“你继续说。”季白的声音冷静得过分。

“查封洗浴中心后,我们发现了藏在里面的一间办公室,抽屉里放着公安局的官方信封,隔壁就是一家很小的打印店,也是他们的产业。何群要拿到警员的签字样本,根本不是难事。李南顺着爆炸物那条线往内部查,分局的炸药流向确实有蹊跷。何群当天外逃,我们联络机场堵住他的。”

季白一瞬不瞬盯着联防队员讯问笔录的复印件,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化作悲伤和愤怒堵在喉咙口,许久说不出话,半晌哑着嗓子问:“我能参加何群的审讯吗?”

“何必呢?”赵寒安慰地笑了笑,故作轻松拍了拍他的肩:“故友落马,还是我来吧。你赶紧养病,等爆炸案结了,回来收网。”

 

庄恕一场夜台开到十点半,经过病房时又撞上了对术后感染非常愤怒的病人家属在为难值班护士,想也没想抬起胳膊替她挡了一拳,见那人高马大的家属依然不依不饶要动手,一时间所有健身成果都派上了用场,寻隙抓了那人的手腕,猛地拧在身后,一把推到墙上,彻底压制。等保安介入,家属终于清醒过来要道歉,庄恕对感染情况好言好语解释了许久,已是十一点半的光景。

打着哈欠推开家门,客厅里只有一盏亮得突兀的落地灯,季白坐在地上,在那一小圈灯光里反反复复看材料,眼睛熬得发红。

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庄恕捏了捏眉头,有些着急地走过去,自上而下看着他:“你病着呢,要早点睡。这个光线最坏眼睛了。”

季白抬头暼了他一眼,鼻音重,脑子也昏,不怎么想说话。

庄恕叹气:“你看了一天?中午和晚上的药都喝了吗?”

“老庄,案子有新进展了。”季白声音没力气,很累似地慢慢眨了一下眼睛,又重新翻开了那沓材料。

庄恕突然有些生气,把手压在案卷上:“现在去把药喝了。”

季白头也没抬,咬着牙紧紧捏住那沓纸:“你别像管小孩子一样管着我行吗?放手。”

“你又不是万能的!”庄恕猛一发力把案卷全部抽了出来,“真当赵警官他们做不好?”

季白合上眼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地解释:“联动分局的时候出了问题,打黑团队里有内奸,都是我的疏忽。你把东西给我。”

庄恕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句大包大揽的话,那种直窜到胸口堵得发闷的心疼把火气烧得更旺,直接将案卷反手拍在后面的茶几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要背多少东西?累垮为止吗?”

“庄恕你说我?”季白不可置信地站起来,在心里憋了许久的话居然逼出了嘴角的一丝冷笑,“那你呢?仁和大大小小的手术、医疗纠纷、人事斗争、你妹妹的事,你全都往身上揽,保护欲有多爆棚还要我说吗?”

很少有人能这样把庄恕的心态撕开了给他看,他仿佛被这种直白触了逆鳞,立刻反讥:“你保护欲不爆棚?平时在队里说一不二,积威甚重,难道是因为你脾气暴躁?”

吵架都是失了理智的彼此伤害,明明是好意,明明可以换一种表述方式,却谁都学不会。季白炸毛:“你可以当我脾气暴躁啊!现在又要管我迁就我?”

“你没管过我?”庄恕冷笑,“季白,你自己停职也要压下队员的举报信,难道不是因为你要护着他们,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损伤?”

季白跨上前一步,直直逼视着庄恕的眼睛:“那是我的人,我自然要护着!”

“我的人我也想护着!”

理直气壮说出这句话,庄恕自己都愣住了,那股说不清道不明、来无来处、去无去处的怒火还弥漫在他们之间,却像有一股力量瞬间拉偏了这场争执。

季白似乎还在反应,庄恕已经不能面对似地转过身去,把茶几上的材料往季白那边一推,头也不回往房间走,在门口又憋了三个字:“吃药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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