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柠

* 前文请戳  22

终于把大纲理顺啦( ･´ω`･ )，前面22章整体修了一遍，同步改在网页版啦，基本走向没动，主要是改了案件的细节，补充了一些感情上的逻辑，不影响后面哒~

前情大概是……他俩爱上了，亲上了，任务前夕破釜沉舟啪上了。如果你还记得案子的话，三哥要去潼市抓“山鹰”了。如果你还记得另一个案子的话，老庄基本上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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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遵照省厅会议的保密要求，本次潼市追捕任务除接受指挥部直接指挥人员的指令外，与任何其他人不得联系，不得透露工作内容和目的地；对家属只能称出差，到潼市后不得与无关人员通电话。

庄恕正在尝试习惯这种偶尔和爱人失联的日子，负面情绪容易互相影响，他把忧惧深深埋在心底，看向坐进副驾的那个人时，永远是平静而温柔的。

季白醒得早，这会儿迷迷糊糊要睡不睡，庄恕开着车，目不斜视抬手抚了一下他的眼睛：“真累着了？再眯一会儿。”

季白在减速坡的一瞬颠簸中倏地面色一紧，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开的什么车？开不好换我来。”

他们昨天其实折腾得不算狠，庄大夫一向忍耐力惊人，一次之后越来越计较季白第二天的身体状况，把人洗干净了丢进主卧，转身就逃回自己房间，硬是没敢再起半分歹念。而季警官一向身体素质惊人，拍拍裤子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市局的台阶，没事人似的回头告别，潇洒得好像根本没有后遗症这回事儿。

 

行动队抵达潼市后与当地警方迅速接洽，季白和赵寒各带一对，分头乔装成住宿人员进入了李熏然当初圈出的重点关注的AB两家酒店。他们至今无法核实“山鹰”的确切相貌，这使排查工作走了不少弯路。

经理提供了近期的监控录像和住宿登记簿，季白锁着眉逐一核对所有从嘉林和霖市过来的客人，楼层服务员也反馈了相关作息。常住的客人中没有明显异样，但A酒店8716房间和B酒店0205房间的住客在入住和退房时间上的巧合以及部分录像中的举止，分别与他总结出的“山鹰”和另一骨干手下“鹧鸪”的情况接近。

乔装让每个人的气场都收敛不少，李熏然和几个小队员看上去就像稚气蓬勃的青年学生，可季白眼神扫过来，大家才发现队长那种工作时凌厉的气势已经长进了骨血里，根本不需要任何外在的加持。

于是唯一看着面生且不能有大幅动作的李熏然被安排化装成服务生，跟进房间搜证。而当他顶着一头蓬松的小卷毛和对面房间的客人商量搬离事宜，对方愣是没感觉到来自警方的压力。

趁嫌疑人都不在房间，季白利索地筹划了两边酒店同步进行的蹲守。谁在对面，谁在大堂，谁乔装，谁武装，一串布置安排下去，队员领命就位。赵寒拍着季白的肩，把他往凳子上一按：“没问题，三哥你静待佳音。”

一股突如其来的奇异刺激感从不可言说的部位直蹿脑门，季白险些整个人弹起来。

坐在季白正对面的李熏然惊诧地看了他一眼，等大家都散开各自干活去了，才颇有些踟蹰地开口：“是吗……不是吧……诶？三哥？”

季白抬头，对上小学弟探究又关心的眼神，耳尖倏地泛红，泄了点儿气。这种事李熏然是前辈，圆也圆不过去，只能强作镇定又分外老实地点了一下头。

“哇！”李熏然眼睛一亮，拖着凳子凑近，手肘碰了碰季白，把任务地图拍在对方膝盖上，“明知道今天这么大动作，三哥是真汉子。”

季白翻了个白眼，拒绝继续沟通。

李熏然小眼神转得飞快，想表达的内容千回百转，最后压低声音以示颠覆：“我以为三哥是……”

季白戴上墨镜起身就走：“闭嘴，干活。” 

我还以为呢！谁让昨天老庄那副腔调，不让着点行吗？那种想宠着一个人，和他走得久一点的心情，季警官很陌生，季警官也说不出口。

 

庄恕甫一上班，便在扬帆办公室里接到来自第一医院的一份联合手术邀请。杏林分院77岁老人的肺移植，指名道姓想请嘉林最权威的庄恕教授主刀。

自从李熏然出院之后，庄恕再也没见过凌远。郦峰的特大泥石流灾害把仁和医院和第一医院都推入了超负荷的运转，庄恕的目光扫过凌远完美笑容之上沉重的黑眼圈，那许许多多手术室里的不问昼夜和统筹全院的劳心劳力都无需多言了。

这是庄恕回国后头一次到仁和之外的地方进行手术，他知道杏林分院是基于公立医院资源建立起的医疗服务化高端分院，凌远也并不避讳患者身份——程老先生从部队走出来的时候两杠四星，小儿子现在是省人社厅分管人才开发的副厅长。

庄恕治病救人从不在意患者身份，更何况患者年逾古稀，在国际上都被划入高难度高风险的手术，他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钦点的专家，而只是个对攻克难题跃跃欲试的主刀大夫罢了。

从首诊医生到相关各科主任都围在读片器周围，老人三年前在第一医院进行了腹动脉瘤支架手术，凌远亲自主刀，而如今肺部疾病被确诊为双肺弥漫性纤维化、Ⅰ型呼吸衰竭，过去尝试的内科治疗已经不奏效，直至今日供体到位。

庄恕抿着唇站在凌远对面，阅片灯把他的脸色映得严肃而清冷。他对照着片子和病例仔细询问供体情况、患者的全身状态、其他脏器运转、慢性病的潜在影响等等，所有问题一抛出话头，凌远方方面面都做了周密准备，方案探讨极其顺利。

顶尖专家之间的交流毫不费劲，几乎不需要磨合，凌远像是早有此意对庄恕进行手术邀请，大大方方拿出了杏林胸外科最好的团队，为一场教科书级的挑战搭建了最适宜的平台。

 

切除旧肺，完成动静脉和气道吻合，恢复供血和通气。近五个小时一分一秒走过，供肺在老人身体内运转趋于平稳，关腹那一刻，庄恕和凌远用眼神交换了一个疲惫而欣慰的笑容。

当初庄恕与傅博文合作的那台肺移植闹得沸沸扬扬，大概也正因如此，海归庄教授的名头在嘉林打响。凌远那时候就关注过他，但近距离看到手术全程，庄恕漂亮的手法和决策的魄力还是令他激赏不已。

他们穿着刷手服走过恒温的手术室走廊，周围弥漫着清淡、熟悉又安心的消毒水味，不在院长办公室中西装革履正襟危坐，反而自在不少，就像许多次在李熏然病房外的交流，彼此赏识，惺惺相惜。

可这一次，凌远的眼神多了几分热切：“庄教授这次在仁和的合约是？”

“两年。”庄恕温和地笑了笑，“不排除可能会有不确定因素。”

凌远稍微一调查就知道庄恕是扬帆辛辛苦苦邀请来的，很多话便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扬院长惜才，到时候也未必放人，庄教授考虑过留在国内吗？”

庄恕微微一愣，这个问题算是正中下怀。自从和季白在一起，他无时不刻不在思考着今后何去何从。虽然下定决心从旧事中转身，但人有时候脆弱得经不起试探，仁和对他而言分明是个尖锐而冰冷的提醒，他无法真正长期在仁和工作下去。

“从我现在的角度出发，确实倾向于在国内多待几年。”庄恕点到为止地回应。

凌远不动神色：“国内医生的工作环境和待遇已经改善不少，这两年我们也在进行管理方式调整，你看杏林这就步入正轨了，庄教授在国外习惯了那套严格的行业规范制度，回国也不会失望的。”

庄恕心知肚明地点头笑了。口口声声说国内，其实都是一院的优势。抛出的橄榄枝不言自明，如果他需要一个看得见的未来，凌远无疑给了他最好的选择。

他曾听过关于凌远另辟蹊径、引起漫天非议的风言风语，可是从美国顶尖医疗中心走出来的庄恕，比其他人更能明白管理体系改革对整个医疗行业的意义。凌远站在高处才能看清看透的问题，凌远不近人情的执念，他恰好全然理解。

庄恕虽是技术型人才，对凌远倒是始终抱有好感。同为院长，扬帆的手腕比凌远更世故，凌远的坚持却比扬帆更纯粹。更何况他最初见到的凌远也不是传说中冷厉的样子，只是个为爱人的小手术担惊受怕到绷不住一张礼貌面具的普通人。

芸芸众生，任凭你是何身份，总要在爱里尝一遭忧怖，品一轮贪嗔痴怨。

他们不知不觉间绕回了ICU门口，庄恕隔着玻璃看了看术后患者：“能否渡过未来的急性排斥反应、抗感染等难关，还要靠杏林这边的同事监控调整，凌院长多费心。”

“这个庄教授放心，家属那边……”

“感谢千万不必。”庄恕微微摇头，笑容得体而诚恳：“凌院长不介意的话，我也想多来看看，跟进主刀患者的情况。”

凌远精准接住了暗示，眼尾笑出几道好看的褶：“下次庄教授过来的时候，我正好带您去新成立的胸外中心看看，大家互相学习。”

 

庄恕今晚四线oncall，难得卡在晚高峰准时下班。寒冬腊月里夜晚来得早，暮色伴着淅淅沥沥的夜雨沉沉压下来，庄恕一手搭着方向盘，优哉游哉等着前面高架上蜿蜒得水泄不通的车流。

堵在旁边的是一辆警车，红蓝双色灯频闪，庄恕抬眼，目光被牢牢抓过去，隔着划过斜斜雨滴的玻璃，竟无知无觉浅浅地笑了。这是随着季白的出现潜移默化融进心里的，看见公安局，看见警车，甚至看见同为警//察的李熏然，那一点微弱却鲜明的亲近感与安心感。

下高架后便鬼使神差绕了一小段，一个人的时候不赶时间，庄恕熟门熟路在市局外面兜了一圈，最后回在正门对面浅黄色的路灯下，仿佛再停留一会儿就可以等到从楼里跑过来的瘦高青年。

他想起季白第一次开口让他来接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细细密密的小雨。季白那条微信和后来在车里试探性的话，天知道给了那时的他多大的勇气。

屋子里也静悄悄的，客厅还残留了些昨天来不及收拾的痕迹，已近不惑之年的老专家忍不住一脸少年般得意又羞涩的神情，抿着笑意把乱七八糟的沙发巾和靠垫摆放妥帖，可疑物仔仔细细清洗干净。

他像刚刚搬进来那会儿，为了给不知什么时候可能回来住一晚的房东先生留下好印象，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里外打扫。而事到如今，他们终于把合租住成了一个家。确认关系后两厢繁忙，心猿意马的两个人谁也没来得及主动提及该如何改变井水不犯河水的住宿习惯。

庄恕在季白房间里拾起那人剩下的半盒烟，走到阳台上推开半盏窗，学着那人的样子侧着头咬出了一根点燃，眯上眼睛将烟雾喷出来。

他是个在绝大部分人生中饱尝思念滋味的人。对妈妈和妹妹，思念来得苦涩而决绝，可现在他懂了另一种况味，是弥散的甜中裹着丝丝缕缕的酸，是疯长的期待混着安静的惦念，是短暂的落寞里坚实的支撑，是心尖上漾开一个想想就充满希望的未来。

熟悉的味道在身边氤氲，庄恕静静抽了一口烟，像是接了一个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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