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柠

坑底一躺不起,等待上帝抓起我的手。

【楼诚】明家日常之烟花梗

(一)

对于明家人来说,除夕夜放烟花大概是成了习惯。明镜明楼幼年时候养尊处优,过年了想放个烟花自然能买到全上海滩最大最好看的,后来收养了明台抱在手上,家庭虽不再完整,三个人一同在大年夜看烟花也是其乐融融,再后来明诚便进了明家。

明诚在明家过的第一个年很是拘谨,在饭桌上还不如阿香放得开,哪怕想吃也不敢站起来取放得远一些的菜。明镜发现了,因为双手都忙着照顾旁边闹腾的明台,便冲明楼使了个眼色,却发现明楼哪里需要她的提醒,正一筷子接一筷子往明诚碗里夹菜,一脸宠溺地说着“阿诚多吃点”。明台正是六七岁狗都嫌的年纪,一刻也停不下来,才吃了一小会儿,突然听见外面不知哪家已经开始放烟花,伴着一声脆响在墨黑的天空炸开了一道绚烂的光,便下了桌吵着要出去玩。

明楼有心要在家做点规矩,长臂一伸拉回明台,说了好些“年夜饭吃完才能走”、“长辈还在桌上不能跑出去玩”的道理,暗示明台“在家里大哥说了算”。明诚原本抬了头看着明台,眼睛里亮晶晶的满是期待,一听大哥的话赶紧压抑了心里也想放烟花的冲动,埋头吃饭,一脸“我吃得很认真心无旁骛”的样子,看得明楼忍不住一笑——这家里也就明诚还相信他说了算。明台心里委屈,嘴一撇要耍小孩子脾气,明镜赶紧温言哄着让他再多吃些东西,非常顺口地数落明楼:“大过年的,这么凶干嘛呀,不会少说两句呀!”

毕竟腊月,方才又下过一点小雪,院子里颇有些寒意,不知哪里飘来的一缕梅香,隐隐约约添了几分清雅和温柔。这一年为了庆祝明诚的到来,家里买了个少见的大烟花,明台一见摆在院子中间巨大的烟花盒就一扫刚才的不愉快,屁颠颠地凑上前去看明楼点火,又被引线上的火星吓得跑回来。明镜看着乖乖跟在旁边的明诚忍不住心疼起来,爱怜地摸摸他的头,小孩子就该是小孩子的样,像明台一样,哪怕是娇气些调皮些任性些也好啊。

五彩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啪”地在空中绽放,一瞬间又化作细细碎碎的光点,煞是好看。明诚很多年不曾体会除夕的感觉了,他记得很小的时候桂姨也曾带着他放烟花,不及这个漂亮,可满满的都是爱。然而好景不长除夕夜就成了毫无理由的责打和干不完的家务,越是到了别人家团聚的日子,桂姨就越是愤恨,气都撒在了他身上。

念及此处正巧一朵烟花炸开,明诚惊得一抖,紧紧靠着明楼,仿佛刚才的幸福都不真实,唯有身边的人可以依赖。其实对于明楼,明诚也带着超乎他年龄的患得患失,他太明白曾经被疼爱而后被抛弃的绝望,“妈妈”会这样,那“哥哥”呢?明楼越好,他越害怕。

明镜原本想自己带明诚,没想到明楼竟如此上心,衣食住行样样亲自操办,事无巨细都小心呵护,乐见其责任感爆棚的样子,便放手交给他。明楼自幼心思缜密,知道明诚的这种脆弱需要很多爱来修补,他等得起,给得起,他几乎每天都要洗脑一般地告诉明诚:“在哥哥面前,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所有小孩子里哥哥最喜欢的就是阿诚了。”

明楼把明诚裹进自己的大衣,这孩子身体底子弱,冷风一吹,脸和手都冻得通红,明楼用温暖的手掌把他的小手包起来暖着,最重要的是传递出一种安全感。

“今年的烟花比去年还要漂亮!阿诚哥你看那边!”明台在明镜怀中手舞足蹈地欢呼。

明镜笑了:“当然啦,今年我们四个人一起看,当然要买更好看的烟花。”

明楼也附和说:“阿诚,哥哥答应你,以后每年除夕我们都放烟花,你想看什么样的我都能给你买到,好不好?”

“哟,明大少爷又来做好人,每年的烟花不都是我去买的?”明镜嗔道,“阿诚要看烟花跟姐姐说,明大少爷贵人多忘事。”

明诚咧嘴笑了,望着明镜和明楼朗朗应了一句:“好!”

那天明楼告诉他,很多事情都是虚的,但家人是永远的。

这句话明诚记了一辈子。

 

 

(二)

1932年初,巴黎的深冬飘着雪,明楼西装革履,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腋下夹着一本线装书慢慢走回家。

明楼和明诚在巴黎的小洋楼面积不大,胜在地理位置方便,散散步便到了大学的西门。明楼刚来的时候趁着三分钟热血对房子大作整改,打通了很多房间,后来热情退了便推托说自己教书忙,留下一大摊子整理布置房间的杂事都给了明诚,明诚也不说破,欣然接受下来。明楼起初是为了房子看起来更加开阔敞亮,后来慢慢发现这样的房屋结构没有丝毫阻隔,让他一抬头便能看见明诚忙里忙外的身影。他常常靠在窗边的摇椅上看书,余光里都是明诚在做饭,在收拾,在画画,在读书……十七八岁的孩子,书卷气那么浓,又有点宜室宜家的感觉。那时候的欧洲土地,或多或少带着些风雨欲来的颤动,这个地方却溢满了生活的安适和情趣。

这是他们在巴黎过的第一个新年,异国毕竟是异国,这样的日子里外面自然没什么过年的气氛。

明楼一推门便看见茶几上放着热气腾腾的咖啡,香气里夹着暖意,熏得空气都带了些慵懒和安谧。明诚穿着休闲的西装马甲,白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利落的前臂,正端着一大碗汤快步往客厅里走,看见明楼进来便展颜喊了一声“哥”。餐桌上已经放了五六个菜,显然这孩子从一下课便开始忙活了,这么多东西两个人吃是奢侈了些,可明诚管这个叫“年味”。

明大少爷自幼十指不沾阳春水,明诚则从小干着各种家务,来到明家之后又和阿香学做了很多明镜明楼爱吃的菜。明楼的口味被上海精致的小盘小碟养刁了,在巴黎几乎每天都要找理由让明诚下厨,美其名曰怀念一下故土,其实不过是贪吃罢了。明诚懒得跟他计较,挽起袖子便去了厨房,日复一日手艺越发精进,小到早餐下午茶,大到宴请和年夜饭,没什么能难倒他,后来明楼的朋友和同事都知道他弟弟多才多艺,还烧得一手好菜。

两个人的年夜饭不如五个人热闹,明诚年纪小,吃着吃着便有些想家。

一周前明楼悄悄去买了烟花,他担心明诚对巴黎不熟悉也没有自己买烟花的习惯,既然答应了他每年放烟花,这孩子心思敏感,断断不能食言。

明楼正想着怎么开口给明诚一个惊喜,明诚却自己说到了这个话题:“哥,在上海的时候我们吃完饭……”

明楼存心要逗逗他,随口扯开道:“今年阿香可不在,吃完饭你要负责洗碗。”

“好好好,我去洗。我是说……哥你不觉得吗,巴黎都没有人在庆祝新年,到了这个点都没有看到哪家人在……”

“是啊是啊,也就咱们家在吃年夜饭。”

“哥!”明诚把筷子一搁,“干嘛老是打断我。”

明楼笑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知道我前天买好了?”

“不打自招。”

“你居然知道?”

“不知道,但是你也不知道我上周就买好了。”

明诚的大眼睛在黄澄澄的灯光下一瞬间漾出明亮的光彩。

他们没有猜错,整个街区的确只有他们想着放烟花,巴黎这个时节买不到国内那么好看的烟花,但两个小的一起燃放,也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你说,大姐和明台在做什么?”明楼若有所思。

 “大概吃好饭了,说不定也在放烟花呢。”

“大姐说再过几年就把明台也送过来,国内越来越乱了。”

“那大姐呢?”

“国内的产业需要人打理,大姐说要呆在那里。”

“时局这样动荡,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还有大姐的安全谁来管?”

“你只要好好读书,好好学画,别去政治里搅和。一切有我在呢。”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静静看着烟花哔哔啵啵。

“哥,你还想着汪小姐吗?”明诚突然小心翼翼地问。

明楼愣了一下,伸手在明诚头上敲了一记:“说什么呢,没大没小。”他望着年少的弟弟,神情一派温柔,“早就没想着了。”

晚风卷过,这样安静的夜。

 

 

(三)

1940年新春,上海的平静和喜庆之下暗潮汹涌,早已是一座孤岛。

1939年明楼和明诚回国后便在新政府任职,每天要应付各路魑魅魍魉,虚情假意不得片刻歇息;明台离开军校成了军统上海站行动组组组长,所有任务都亲自出马,时不时在刺杀中出生入死;一家人里也只有口口声声说着“我们家的孩子我最清楚”却一个都不清楚的明镜,还能在除夕夜早早守着一桌子年夜饭,孤单地面对着年复一年飘落在明公馆路灯下的雪花,等着三个弟弟归来。远处的爆竹声此起彼伏,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了,明镜很是失落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燃放烟花的嗖嗖声破空而来,就在明镜眼前绽放,她震了震,赶忙跑到门口。果不其然,长身玉立的明楼和明诚并肩站在院子里,挺拔的背影仿佛撑起了整个夜晚的光华。烟花一束接着一束蹿上夜空,霎时五光十色,明镜心中漾起一阵莫名的感动。

“我猜大姐出来了。”明楼侧头笑了。

“还用你猜,”明诚也压低了声音偷笑,“大姐的高跟鞋噔噔噔的。”

兄弟俩一起回眸看着明镜,笑吟吟地拢袖作揖,他们收了周身戾气和锋芒,像当年一样孩子气地讨要红包,明楼更是难得的伶俐乖巧。明镜知道他们有心要逗自己开心,便顺着话头好声好气答应下来一个红包都不会少。

在新年的钟声和灿然的烟花下,明台一身挺拔的学生装出现在院子里,这下彻底让明镜喜极而泣。明楼跟明台心照不宣地打着招呼,碍于明镜在场都不敢多说什么,明台也完全没有聊下去的欲望,在明镜面前他惯会撒娇邀宠,此刻一脸的稚气,半点不像悬崖边行走的特务。明楼和明诚对视半晌,都心知肚明地笑了出来。

“你也知道回来!”明镜反复念叨着,一直欣慰而惊喜地拉着明台不肯放手。

明楼一脸了然:“他呀,从小就吵着除夕夜非要放烟花,今年就买了这么一点,他肯定是要赶着来的。”

“咱们家小少爷,什么时候会错过这种小孩子玩闹的事。”明诚抿嘴笑道。

“阿诚哥倒是跟大哥学了一套倚老卖老的本事!”明台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烟花燃尽,明台一扭头拉着明镜就往屋里走,明诚若无其事跟着进去,顺口又命令了一句,留下明长官落得拎箱子回屋的食物链底端地位。

明楼暗暗笑了,工作一如既往的艰难和阴暗,可生活又是另一番光景,这么多年过去,终是盼到四个人又聚在一起看了一场烟花。明镜不复当年娇俏的少女模样,一身大家长气场,雍容端庄得叫人仰视;明台早已不是要抱在手上哄的捣蛋鬼,精干利落地执行了好几次自己亲手下达的任务;明诚自然也不再是那个躲在他大衣里的小孩子,他早年在明诚心里种下的种子已顽强地长成了大树,可以和他共担风雨,共享虹霓;而自己,亦没有当年清瘦少年的样子了。每到除夕,他们都忘了战线上命悬一线的惊险,忘了当下紧张焦灼的时局,此刻只有家和家人,暖至心间。

惟愿岁岁年年共此人。

哪知岁岁年年人不同。

 

 

(四)

1941年,上海只剩下明楼和明诚。他们赶在年前替阿香找了个好人家,操办了她的婚事,虽说平时阿香还是过来帮忙,但新媳妇除夕之夜要去婆家,又是他们两个人的新年。

上一年年底的时候明楼让明诚托人带信给明台,在北平别太冷清了,除夕夜放个烟花热闹热闹。

“你还要担心明台,他自幼最喜欢看烟花了。”明诚觉得写这样一封信很是奇怪。

 “小时候他是真喜欢,可后来不过是图个热闹,让大姐高兴。”

“谁不是这样呢,都二三十岁的人了,哪里还有什么放烟花的执念。”

明楼坚持道:“今年大姐不在了,所以才要提醒他,毕竟是传统。”

“什么传统?”

“明家的传统。”

幼承庭训,明诚知道这几个字的分量,不再多说什么了。其实这些年,他们年年除夕放烟花,从来不是为了看烟花。

时局太过艰难,留恋一点还抓得住的温暖。

除夕那天明诚简单烧了几个菜,他们没有巴黎那时候追求“年味”的时间和心境,吃得安安静静。阿香不在的时候,明楼不再挑口味,偶尔还自己下个面条,虽然寡淡无味连青菜都不放,但是毕竟明诚每天迎来送往工作量巨大,他心疼。

明楼想,他们少不经事的时候都交过女友,有过些青春年华绮丽缱绻的回忆,又都因着国仇家恨或是匈奴未灭什么的无疾而终,到头来身边只有彼此。明明是独立的个体,明明也都藏了些隐秘的心事,却之于彼此犹如空气般亘古不变,不可失去。

从前如此,今后更是如此了。

烟花还是要放的。明诚在房间里刷碗,明楼早早出去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只是一站在门廊下便能看见去年的情景,便在那里呆呆站了很久。明诚带着大姐的相片走出来时,烟花刚刚点燃,第一束就把明楼惊得身形一晃。

“你要干什么?”明楼声音沉沉的。

“大姐喜欢热闹,带她出来看看烟花。”

明楼笑了,笑着笑着便侧过身去,自己都控制不住的表情,不想让明诚看见。

远处飘来的梅香丝丝缕缕,他们都记得大姐最爱梅花,大姐下葬时,他们在墓边栽了一小株梅树,待它长大,每年这时节都会有梅花在墓前飘落,大姐会喜欢的。

“也不知道明台怎么样了?”

“大姐走后他终于开始听大哥的话了,这会儿应该在放烟花吧。”

“北平的局势紧张得很,怕是根本松不了一口气,苦了他了。”

“大哥在想什么?”

“想最后的胜利。”

他们好像忘了还在噗噗燃放的烟花,如今能支撑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的,便只有兄弟三人心里一点执念,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信仰。

 

 

(五)

风雨如晦、人人自危的年代里,明楼终是没有躲过预料之中的牢狱之灾,可八年铁窗下的岁月也未能磨平他的棱角和锐气,1977年出狱,他依然是个精神矍铄、目光灼灼的风雅老头。

明诚这些年被下放到东北的农场做着最艰苦最粗糙的活,拿惯了画笔、酒杯和枪的双手握着锄头镰刀也有模有样,近二十年的特工岁月真正教会了他表面八面玲珑,内心宁折不弯,他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活到和家人重聚。

明台动乱时期受了几年牢狱之苦,早年摸爬滚打又落下了些病根,所幸平安出来,合家定居在北京。

1979年明诚回了上海,明家偌大的家业和明公馆早就无偿捐给了国家,但明诚知道上海还有家,明楼已经在小公寓里等了他两年了。

他们带着一身伤痛重逢,过起了低调却安适的生活。“终于可以过个好年了。”明诚如是说。

六七十岁的年纪,三兄弟翩翩之风不减当年,仍算是命运的馈赠。他们都这样想着,少一些怨恨,多一些感恩,日子还要过下去。

1980年的除夕,他们可以大肆庆祝新年,而所谓大肆庆祝,也不过就是吃一顿好的年夜饭,看一场多少年都不曾看的烟花。明楼答应过年幼的明诚和明台,每年都有烟花可以看,这些年却连人都见不到。

依旧是明楼去点燃烟花,背影也依旧挺拔,明诚明明和明楼差不多高,这个背影却让他仰视了一辈子。

“前几年你不在身边,总觉得生活不方便,衣食住行都不习惯了。”明楼边往回走边说道。身后引线“嘶”的一声,第一束烟花绚烂直上,星光点点,花火照亮了他斑白的鬓角和嘴边的笑。

明诚无奈:“你可一直是大少爷做派,比起明台,你才是被宠坏的那个吧?”

“好在很快就进去了,这些琐事倒也省得我操心。”明楼走到明诚身边并肩站着。

“大哥,别说了。”

“进去的时候我就带了一件以前看都没正眼看的大棉袄,倒是挺能御寒,还带了张全家福和几本年轻时候看的书,都是没什么好批斗也没人会抢的东西。”

年轻时候他们都喜欢读书,后来身兼数职依旧忙里偷闲广泛涉猎,如今家中珍藏的孤本和原版书都尽数被收没,以后怕是也没那个精力和钱财去找回来,可惜了。

在狱中,明楼反复阅读带进去的各类理论著作、诗集画册,和几个文人出身的狱友又交换了几本,谈不上什么经典名著,倒也把日子过得充实起来,不至于在空虚中沉沦下去。他写下了许多文字,回首早逝的战友,过去的峥嵘,实在有太多想说的话郁结在胸口。

明诚每天做着大量的劳动,虽说身体强健,到底抵不过年岁渐长,所幸回到宿舍累得发虚,也还有些多余的力气提起画笔。油画是没条件了,明诚花了很长时间偷偷用素描画下了记忆里的明公馆,记忆里一家和美、其乐融融的样子,在无数个绝望的夜里看着它笑出来,便有了第二天继续干活的勇气。

这也是明诚一回家就送给明楼的礼物,裱了个框挂在客厅,就当是纪念一下从前那幅不知所踪的《家园》。

“好了不说这个,明台来电话了,说是今年有事走不开,明年就过来和我们一起过年。今年要是有空,我们也去一趟北京吧。去看看天安门。”

“大哥还记得当年去北平执行任务吗?你回来以后一直念叨烤鸭好吃,可烦人了。”

“你能不能记我点好的?”明楼不服气,“都过去这么久了,以前我们走过的地方我都记得,这些年闲来无事总爱回忆往事。”

“明台也老了,当年小小的孩子,一直赖在大姐怀里。”

“明台什么都不怕,那时候他不听话,我只能威胁他,要是再闹,让大姐每天捉了他去洗头。”

说起明台和大姐,他们都一下子安静下来,直直地看着面前的花火,明亮的光灼得眼眶发热。

“前两年等待回沪名额的时候,过得还好吗?”明楼打破沉默。

“不是给大哥写信了?”

“你总是报喜不报忧,收到也不知道你过得怎样。”

“过得很好,一切都好。”

“到现在还骗我!小时候明台跟我撒谎,我都会生大气。可你从来不会瞒着我,你知道你一撒谎,我会伤心。”

“大哥,我真的很好,只是在东北的时候,到了新年再看不到烟花,就觉得很想你们。”明诚说着突然委屈得像个孩子。

“还好,回家了,家人是永远的。”

烟花燃尽,只剩下清冷的月色,昏黄的街灯,凌乱的落叶。

明楼轻轻握住了明诚的手,像是儿时牵着孱弱的弟弟护在大衣里;像是在巴黎偶尔去明诚学校接他放学,回家路上来了兴致便一把拉住;像是在上海的秘密战线心力交瘁,一片黑暗中握住对方的双手才能感受到慰藉和力量;像是那些在牢里的日子午夜梦回,再也抓不到情意相通的爱人。

像是老来看尽繁华和风雨还能牵住鬓发斑白的彼此,谁也不必再说什么已是岁月静好。

一辈子就要这样过去了。

还好,我们还活着。

还好,你还在身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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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家日常系列   

生病梗

西服梗


随手附上其他文目录

捂脸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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