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柠

坑底一躺不起,等待上帝抓起我的手。

【庄季】会有光 - 26

* 前文请戳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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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哈哈哈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鸽了这么长时间,如果还有姑娘在等,我万分荣幸也特别抱歉。

之前大家的催更和关心我都有看到,真的感谢~过去一年对我而言是很特殊的一年,现在也进入了一个非常繁忙的新阶段,但是我没有停止过爱他们。昨天被 @维木向东 的灵魂拷问击中,突然有点难过,想给这个故事一个交代。

前文我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好好看了一遍才把当初的思路理顺,但是找回手感终究是难了点,希望姑娘们不要嫌弃。我会尽力写完,后面的故事没什么很多剧情了,其实只剩下四章左右的收尾,也不知道怎么就鸽到了现在hhhh。愿他们在这个拖拖拉拉的故事里好好相爱,好好生活。


顺便,AO3的主页是 yuningning,之前所有文章都搬过去了,如果这里有缺失的章节,麻烦大家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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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在庄恕想出任何应对林欢的方法之前,仁和的处理团队已经商讨出了耐药菌株事件的赔偿方式。院方在整个过程中算不得完全清白,如若等病患的律师介入,甚至在社会上掀起舆论,仁和在泥石流的抢险救灾中树立起的正面形象和社会责任感将备受质疑,连累所有不眠不休的医护人员得不到应有的尊重。扬帆虽然常被议论精明算计,关键时候也容不得旁人指责仁和或他的下属一分一毫。

林欢是最后一个来院协商的病人家属,考虑到林老先生是第一例感染病例,加上林欢本身的特殊性,扬帆自认为给了庄恕天大的面子,亲自坐在会议室里,批了最优厚的抚恤,希望林欢就此放弃诉讼请求权。

林欢并不接受高于其他患者的赔偿部分,只是冷冷地表示,她唯一的要求是医院对庄恕作出处分。扬帆喜欢这种模棱两可的筹码,处分是医院的内部事宜,林欢在书香门第长大,终究没像撒泼砸场的医闹那样非得吊销庄恕的行医执照,那么这种事情的分寸,扬帆自有把握。

更何况,事情走到今天,庄恕不会在仁和待太久了,扬帆早有预感。

把处理结果告诉庄恕的时候,扬帆料到了他的表情会绷得没有一丝波澜,够得体的话可能会感谢一句院方出面解决难题,但没想到庄大夫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关上储物柜,表示处分随意,自己着急去一趟超市,家里的菜吃完了。

菜的确吃完了,但最终庄恕从超市买来的唯一一样东西是一包大白兔奶糖。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对往事的抵抗力,二三十年勾勾缠缠的愁绪、悔恨与烦闷,真到了不声不响、形同陌路的结尾,他觉得自己还欠林母一声道歉和感谢。

往事再从口中说出,已经释然了不少。生活对人的改变总是不动声色,当你鲜血淋漓地拔出扎在生命里的刺时,如果有其他东西温和地将那些窟窿填满,痛苦便能慢慢淡去。

庄恕将那包把他公文包塞得满满当当的糖交给林母,一切都在不言中了。他想起那些早已褪色的岁月,无忧无虑的孩童滚着铁圈跑过窄窄的长街,用稚嫩的嗓音和穿着白大褂的叔叔阿姨们打招呼,耳边划过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家门口飘出饭菜的香气。

张阿姨的大白兔奶糖,不知道林小姐还喜不喜欢。

时光残酷,他们早就长到了无法用糖治愈的年纪。这场闹剧,尘归尘土归土,他的妹妹终究是永远走散了。

 

打黑行动队的收网顺利完成,每场大案要案走到最后,都是一条龙式的登报上新闻,在各种表彰大会作报告,讴歌人民警察英勇无畏,智勇双全,而其间几多徒劳无功的消磨,案件卡顿的痛苦,特殊嫌犯带来的冲击,记者无从详细了解,他们也不足为外人道。

季警官背着一身光环,却在工作中越来越冷静克制,那是他小时候玩爷爷那些勋章时明白的道理,警察职责所在,不是一两次表彰或一两块奖章能承载的。

“山鹰帮”的抓捕行动战线长,涉及面广,动用警力多,甚至进行了一次公安系统内部的清洗,季白从丁旭的人质劫持案开始,侦破案件的每一环节都有一肚子想法值得大书特书,偏偏开了电脑瞪着文档,要去市里做的总结报告挤牙膏似的憋不出来。

李熏然坐在转椅上吧唧吧唧吃他的家庭小便当,笑眯眯地滑过来:“昨天不就写到这儿了吗?三哥你借机偷懒吧?”

“你行你来。”季白撂了鼠标,“就知道吃,有这时间去搞两份你爸以前的报告来给我参考参考。”

“总结升华嘛,不用那么麻烦。”李熏然盒盒盒笑,张口就来,“我们的队伍政治立场好,整体素质高,实战能力强,在未来的工作中,将一如既往坚定信心,真抓实干,吃苦耐劳,强化责任感……”

“哈?”季白怀疑人生,“等等等,再来一遍。”

李熏然非常耐心地放慢语速:“我——们——的——队——伍……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我们家老凌也经常写,耳濡目染,举一反三。他那些漂亮的句子我记不住,反正也不是你的风格,就这种干巴巴的路数最适合你了。”

呵,还捧一踩一。

季白很勉强地把这几句话敲进文档里,边打字边嫌弃,心中却鬼使神差地回放着李熏然刚才无比自然的那句话——“我们家老凌”。真好啊,他也想这样坦荡又骄傲地跟别人提起,“我们家老庄”。

李熏然伸了个懒腰,单手撑着下巴神秘兮兮凑过去:“我明天就回分局了,这趟过命的交情,三哥不告诉我‘他’是谁吗?”

“也是个医生。”季白垂下眼睫笑了笑,“给你动过手术的,仁和医院的庄恕。”

“啊……”李熏然恍然大悟,那个医生看着温吞吞的好欺负,居然把季白都搞定了!他前几日还在家中看见凌远找来的庄恕的简历,老凌青眼相加的人,果然不凡果然不凡。归根结底,都是我们家老凌有眼光。

 

两周之后,陈绍聪和杨羽的婚礼如期举行。陈绍聪在钟主任去世之后沉沦了很长时间,被小姑娘一巴掌打醒,求婚一不小心如此被动,誓要在婚礼上拿回主动权,筹备期里看到谁都一脸傻笑,庄恕压根不想碰见他。

然而归根结底,庄恕承认自己是嫉妒了。他悲惨的人生里大多是愤恨和执拗,可这时候拉开窗帘,看见冬日清晨稀薄的阳光落在季白迷迷糊糊颤抖了一下的睫毛上,突然替他们感到非常委屈。

手指就那样轻轻落在季白的眉眼间,没有“啪”一记利落锁住他手腕的招式,只是换了对方一声没睡醒的嘟囔。季警官三十多年如一日,一丁点动静就能立刻从梦中清醒,现在居然被庄大夫惯出了奢侈的起床气,真是由俭入奢易。

庄恕躺回床上,他们安静地接了个吻,像每一个不那么匆忙的早晨那样,照例挤在洗手间里并排剃胡子,照例无意义无主题地闲谈,照例在季白刷牙的时候讲并不那么好笑的笑话,却逗得他把泡沫喷在镜子上。

“不好笑。”季白面无表情漱口。

“可是你笑喷了。”庄恕甘之若饴擦镜子。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们为对方穿上了正式的全套伴郎礼服。陈绍聪为婚礼下了血本,他们还从未见过对方盛装的样子,过于令人着迷了。

一个个巨大的半圆形花环在草坪上搭起了一条通往主舞台的路,小孩子们拥在花环旁边尖叫着玩罐装的彩带。陈绍聪一眼看见了他们,赶紧从对面往这边跑。季白抬手示意不必,转头给庄恕递了一个邀请的眼神。

这是他还给庄恕那场医警联动的礼物。穿过花环的十几秒似乎被无限拉长,慢到可以听清周围每一句伴随掌声的欢呼和喧闹,可以看清每一张热情洋溢、祝福真挚的笑脸,慢到令人沉迷,仿佛目的地是他们自己的婚礼。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膨胀,掠过了人群,略过了飞扬的彩带,略过了远处的婚礼进行曲,略过了相识以来所有的时光。不念前尘,不问来生。

 

仪典过后,陈绍聪领着季白去跟陈家长辈们打招呼,毫无疑问开启了一轮“好多年没见,季三儿真是又出息了”的吹捧。

“你看看人家季白!”陈父一脸嫌弃地敲了一下自家儿子的脑袋,“年纪轻轻立了这么多功,你还在急诊室瞎混。”

陈绍聪挠挠头:“那我不是先成家后立业嘛。别人家都是催着孩子结婚,我自己解决了,省您老人家多少事儿啊。”

这个危险的回答成功开启了下一轮“对啊季三儿你个人问题怎么样了”的关心。

季白有点头大,尴尬地向陈绍聪使眼色,可陈绍聪不接,反而不嫌事儿大:“这我可不知道,你们问他自己是不是谈恋爱了?”

季白愣住了,眼见着陈家长辈们只当是年轻人害羞,讨人嫌的八卦点到为止,一个个露出心知肚明的笑容,他恨不能对新郎来个原地背摔。

“干干干干嘛呀!”陈绍聪被拖到偏僻角落的时候拼命挣扎:“你这不是快要回家了吗?先让他们给你爸妈打个预防针。”

“你缺心眼吧?到头来都是空欢喜,等我被老爷子打断了腿,你个小破大夫都不懂骨科。”

“你特么还攻击我神圣的职业?”陈绍聪收起笑容,“我认真的,要说就这次说,你二哥新添丁,正是老爷子最高兴的时候。人丁兴旺,说不定就放过你了。”

季白当真想了起来,这是他深思熟虑本就决定自己抗下的事,而且解决之前根本不打算让庄恕知道。他要家庭的松口,要疏通如果庄恕决定回国的渠道,甚至想在卫生局相关单位对那桩陈年旧案施压。为此,他不惜恳求长辈。

“恳求”,对于从小远远逃开家庭庇护的季家老三而言是那么陌生和讽刺,就如“原谅”对于庄恕而言仿佛一个永远迈不过去的坎。季白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但这是他唯一能为他的爱人铺好的路。

背后突然响起瓷器碎裂的突兀的声音,季白猛一回头,才发现距离他们后面不远处有把休息的遮阳伞,修敏齐、傅博文、扬帆和庄恕都聚在那里,远远避开人群,压低了声音争吵,当庄恕朝着他的方向大步走过来时,季白一眼看见了他手上被碎瓷片划破的新鲜伤口。

陈绍聪一句多余的话也没问,他阻止庄恕为这出闹剧向自己道歉,识趣地示意季白他会处理好剩下的烂摊子,至于暴走的庄大夫谁也搞不定,就交给季警官了。

庄恕走得飞快,似乎在这个地方和他们多待一秒钟都让他反胃。季白快步追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袖子:“他们又和你说那件事了?”

庄恕本能地不愿多说,又想起他答应了季白要一起面对所有破事,便嗤了一声,嗓子又闷又哑,像裹着血泪滴出来:“比那还糟。他什么都不承认,还妄想我帮他女儿做手术,见鬼去吧。”

他甚至用英语飚了粗口,季白心疼之余觉得自己在哄一个两百多斤的孩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当然没有答应。”

庄恕没接茬,依然不屑:“他们说明天供体就可能会到位,还跟我谈医德医风。”

“谁让你是不知道什么范围里心肺移植顶尖的专家。”

“你少戴高帽子,我听不得这句话。”

季白抬手把他歪到一边的领带结摆正,安抚地笑了笑:“别气了,我们回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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